### 研究背景
抗菌药物耐药性(AMR)严重威胁公共健康,2021 年,AMR 导致近 500 万人死亡。动物使用抗菌药物是人类 AMR 产生的重要因素,因此需要采取 “同一健康”(One Health)方法来应对这一日益严重的威胁。
兽医在开具抗生素处方时需要相关证据和临床指南支持,以减少潜在的滥用和过度使用情况。在伴侣动物(如猫和狗)的治疗中,尤其需要更多关于抗生素治疗方案的研究。长期使用抗生素不仅可能导致动物未来出现耐药性感染,还会增加动物出现副作用的风险,同时增加主人的经济负担,降低主人的依从性。
泌尿道感染(UTIs)是犬类最常见的传染病,一生中约 14% 的犬会受到影响,也是犬猫使用抗生素治疗的常见病因之一。国际伴侣动物传染病学会(ISCAID)更新了犬猫 UTIs 治疗指南,推荐对散发性细菌性膀胱炎或单纯性 UTIs 采用 3 - 5 天的阿莫西林或甲氧苄啶 - 磺胺治疗,但该指南也指出缺乏兽医相关证据支持这一治疗时长的推荐。此前,相关指南推荐的治疗时长更长,如 2011 年前推荐 10 - 14 天,2011 - 2024 年推荐 7 天。2021 年的一项研究发现,尽管 2018 年犬类疑似 UTIs 的抗生素处方时长相比 2016 - 2017 年有所缩短,但中位数仍为 10 天。目前仅有 2015 年的一项系统综述探讨了犬类 UTIs 抗生素疗效和治疗时长的关系。
研究方法
- 方案与注册:研究方案在开放科学框架(https://doi.org/10.17605/OSF.IO/2YJPM)注册,按照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首选报告项目(PRISMA)指南制定,提供了 PRISMA 清单附录。
- 纳入与排除标准:纳入研究需评估犬猫实验性诱导或散发性细菌性膀胱炎(单纯性 UTIs),对比不同抗生素治疗时长对 UTIs 的影响,报告临床或微生物学治愈等主要结局,且为同行评审研究。排除其他动物物种或人类研究、不健康动物或复发性 UTIs 动物研究、未报告主要结局研究以及特定设计类型研究(如定性研究、评论等)。
- 信息来源与检索策略:检索 MEDLINE、Embase、CAB Abstracts 和 Scopus 数据库,检索时间从建库至 2024 年 10 月 2 日,不限语言,非英文研究经谷歌翻译后纳入筛选。检索策略由安大略省公共卫生署(PHO)图书馆服务部设计执行,确保检索词涵盖抗生素、UTIs、犬猫及治疗时长等相关概念。
- 研究选择、数据管理与收集:由两名 reviewers(FE、SO、ND、CM)在 Covidence 软件中独立完成标题、摘要和全文筛选,分歧通过共识解决,并手工检索纳入研究的参考文献以寻找额外研究。两名 reviewers(FE、CM)将数据独立提取到定制 Excel 表格,先在两项研究中测试,数据冲突同样通过共识解决,提取内容包括研究基本信息、动物群体参数、疾病信息、抗生素信息、主要和次要结局等。
- 缺失数据处理与风险评估:记录缺失数据,联系纳入研究的作者两次获取,若无法获取且无法进行荟萃分析则排除该研究。使用 Cochrane 风险偏倚 2 工具评估随机试验风险,使用 ROBINS - I 评估非随机试验风险,由两名 reviewers(FE、CM)同时评估,分歧通过共识解决。
- 结局指标与合成策略:主要结局为犬猫 UTIs 治疗后的临床或微生物学治愈,评估 1 天至大于 14 天抗生素治疗时长的疗效。次要结局包括长期(14 至大于 30 天)临床或微生物学治愈率、死亡率和不良事件。使用逆方差随机效应模型和 Hartung - Knapp(HKSJ)调整方法计算 95% 置信区间(CI),以风险比(RR)报告合并效应量并绘制森林图,用限制最大似然(REML)估计法检查研究间方差(τ2 ),通过森林图和 I2统计量评估异质性。虽猫和犬有差异,但因推荐抗生素治疗时长相同,故先进行跨物种荟萃分析,再在敏感性分析中考察物种效应,所有分析使用 R 统计软件完成。
- 额外分析、证据质量与发表偏倚评估:进行事后亚组分析,包括按物种、性别和抗生素治疗时长分组,使用逆方差随机效应模型和 Wald 方法计算 95% CI,评估异质性和研究间方差。敏感性分析通过去除观察性研究和猫的研究,分别考察随机对照试验和仅犬的研究对结果的影响。使用 GRADE 系统评估主要结局证据质量,用 GRADEpro 软件计算风险比在 1000 只动物中的预期绝对效应,通过漏斗图评估发表偏倚。
- 方案偏差:研究存在与注册方案的偏差,选择 Hartung - Knapp 方法和 REML 估计法,因二者在小样本中表现更好;还纳入了符合其他标准的会议摘要,以弥补研究数量的不足。
研究结果
- 研究选择:共筛选 2324 项研究,4 项符合纳入标准,但 1 项因缺失数据和作者未回应被排除,最终纳入 3 项研究,手工检索参考文献未发现额外研究。
- 研究特征与发现:3 项研究共评估 54 只动物,2 项针对犬,1 项针对猫,均为实验室动物实验,研究不同抗生素类型、剂量和治疗时长对实验性诱导 UTIs 的影响。研究使用的抗生素包括甲氧苄啶磺胺嘧啶、阿米卡星和阿莫西林,治疗时长有单剂量、3 天、14 天和 21 天等对比,所有研究均以微生物学治愈率为结局指标。
- 风险偏倚评估:1 项研究随机化描述不完整,被评估为严重风险偏倚,另 2 项随机对照试验被评估为高风险偏倚,所有研究均存在以实验性诱导 UTIs 模拟自然发生 UTIs 的问题。
- 荟萃分析结果:3 项研究报告了 54 只动物的主要结局,短期与长期抗生素治疗 UTIs 的合并风险比显示,短期治疗治愈率较低,但无统计学意义(RR 0.55,95% CI:0.23 - 1.27;极低确定性)。I2值表明异质性较低(15.2%,95% CI 0.00 - 87.0),τ2 (0.078,95% CI 0.00 - 11.5)表明研究间存在一定变异性,但两者置信区间较大,反映出估计的不确定性。未报告次要结局。
- 亚组分析与敏感性分析:亚组分析未发现物种、性别和治疗时长对疗效有显著影响(p=0.19 、p=0.14 、p=0.35 ),因此未应用 ICEMAN 工具评估亚组分析的可信度。敏感性分析显示,按研究类型和物种(仅犬和随机对照研究)分析结果与主要荟萃分析相似。
- 发表偏倚评估:因研究数量有限,未使用 Egger 检验评估发表偏倚,漏斗图视觉评估未显示明显不对称,但因研究少,结果可靠性低。
- 证据质量总结:主要结局证据质量被评估为极低,原因包括研究风险偏倚高、间接性高(多为实验性诱导 UTIs 研究)、不精确性高(可能存在发表偏倚,置信区间大),预期绝对效应范围显示短期抗生素治疗每 1000 只动物中,治愈动物数可能比长期治疗少 467 只或多 164 只。
讨论
基于现有数据,无法确定犬猫 UTIs 治疗中短期与长期抗生素治疗的微生物学治愈率存在显著差异。样本量小(仅 54 只动物)、研究治疗时长不同且仅关注微生物学治愈等因素可能影响结果。此外,无法考察长期 UTIs 治愈率和不良事件等次要结局,可能是研究未记录或确实未发生。
目前尚无其他荟萃分析研究犬猫 UTIs 不同抗生素治疗时长的疗效,本研究结果与 ISCAID 指南推荐的 3 - 5 天治疗时长并不矛盾,但为给兽医提供明确临床建议,仍需更多高质量兽医临床研究。
研究局限性
- 研究异质性与不确定性:尽管研究间异质性和方差度量值较低,但置信区间大,不确定性高。纳入研究在物种、研究设计、抗生素类型、剂量和治疗时长等方面存在差异,部分治疗时长对比(如单剂量与 3 天、单剂量与 21 天)与传统散发性细菌性 UTIs 治疗时长差异较大,且单剂量治疗在女性非复杂性膀胱炎治疗中的效果存在争议。
- 研究代表性问题:研究可能未准确反映目标群体和疾病情况。研究纳入了雄性和雌性动物,而 UTIs 在雌性动物中更常见,且雄性动物 UTIs 可能涉及前列腺,治疗时长不同。所有研究均使用实验性诱导 UTIs,与自然发生的 UTIs 可能存在差异,且部分研究诱导感染的细菌与宠物 UTIs 常见细菌不同。此外,所有研究均以微生物学治愈为结局,未来应关注临床治愈结局,这对兽医、主人和动物更具实际意义。
- 发表偏倚可能性:与大多数系统综述一样,本研究可能存在发表偏倚。虽广泛检索多个来源,但仅找到少量较老的研究,样本量小使得漏斗图结果解释需谨慎,可能不准确。
研究结论
高质量证据对制定临床指南和规范小动物兽医临床实践至关重要。谨慎使用抗菌药物对维持其在人和动物中的有效性不可或缺,世界卫生组织已将解决动物抗菌药物使用问题列为重点。本研究强调需要更多高质量、大样本的临床试验,研究犬猫自然发生的单纯性 UTIs 的抗生素治疗时长,同时应关注长期 UTIs 治愈率等次要结局,并明确报告不良事件,以支持兽医临床决策、完善临床指南,最终改善兽医抗菌药物管理。